光影故事的博客

我是在某一天早上，突然变成这样。我觉得自己是张汤，但其实我的名字叫张汤汤。

七点二十分，504寝室。

室友甲：张汤汤，帮我答到，谢了。

室友乙：附议。

室友丙：加一。

张汤汤拿着两本书，站在寝室正中间。

张汤汤：我叫张汤，不叫张汤汤，请你们改正过来。

室友甲：好的，张汤同学，麻烦帮我答到。

室友乙：加一。

室友丙：附议。

张汤汤走出寝室，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早上有点邪门。路过柏树林的时候，他伸手拽了一片柏叶捏在手心，据说辟邪。

 

路人甲：嘿，就是他啊，从上周开始神叨叨的，老说自己叫张汤，不叫张汤汤。

路人乙：张汤？哈哈哈，他可真想得出来。那他咋还不回学校西南角呢，那可是有他的豪华寝室啊。

路人丙：见过想红的，没见过这么拼的。

路人甲：张汤大人，您老要去哪儿啊？

张汤汤：回寝室。

路人丙：错了，走错了，你是该往南走啊。

张汤汤：嗯，谢谢指路。

路人甲：嘿，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？真以为自己张汤呢，念书念傻了吧。

赵  聿：关你们啥事啊，人爱叫张汤叫张汤，不服你叫李汤，王汤都行。

路人甲：同学，和你也没关系吧。

赵  聿：那请问和你又有什么关系？

 

赵  聿：张汤汤，我是赵聿，律法无人而不立的聿。我是张汤墓址的志愿者，张汤是我的超级偶像。

张汤汤：你好，张汤。你的超级偶像。

赵  聿：额......你。

赵聿在背后小声的说，这人，真是会占便宜。

 

事件发酵的越来越严重，我，好像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。但张汤，是君子，是坦荡荡的君子，从来不会畏惧。

赵  聿：张汤汤，你站住，我有话和你讲。

张汤汤：张汤，谢谢。

赵  聿：好，张汤。你能不能不要再幻想了，停止你那愚蠢的自我催眠术！

张汤汤：幻想，我幻想什么？

赵  聿：你登录学校的网站贴吧看看就知道了，你已经被人攻击成什么样子了。

张汤汤：有什么好看的，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人喊我疯子要么就是怀疑我脑子不正常。安雀焉知鸿鹄之志哉！

赵  聿：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矣，你非张汤焉知张汤是否愿意被你“玷染”？

张汤汤：子非我，安知我不知鱼之乐？你又知我如何不知？

赵  聿：我非子，固不知子矣;子固非鱼也，子之不知鱼之乐，全矣。我不是你，我不知你为什么不知，但你也并非张汤，所以你也完全不知道！

 

张汤愣了一下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轰然崩塌，像细碎的尘埃，散落在细胞的各个角落里。

张汤汤：你也觉得我是臆想，不信会有不可未知的事情发生吗？

赵  聿：不是，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对于我们的大脑来说，无法预估的事情发生。

所以，我信你。

张汤汤：那你为何还过来质问我？和那些庸俗的人一样质问我怀疑我！

赵聿眨了眨眼睛，叹了口气。

赵  聿：你知道习武之人走火入魔会怎样吗？

张汤汤：筋脉尽断而亡，七窍流血而死。

赵  聿：那你知道人的神经一直高度集中会怎样吗？

张汤汤顿了顿，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

赵  聿：会幻想、会衰弱，身体在不能承受的时候做出一些违反常态的行为。

张汤汤：我没有幻想，这是事实！

张汤汤争红了脸，似乎在竭力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人。赵聿就那样站着，似乎有些疲惫，不想再将这个问题争论下去。张汤汤忽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，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
张汤汤：我知道大家背地里喊我疯子，说我有病，我是真的有病，我觉得我的个人意识已经被蚕食了。

赵聿没有答话，张汤汤继续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。

张汤汤：我总觉得我的思想里有他的意识，无论怎样分裂，都紧紧的盘踞在我的脑海里。我控制不了，他就像把根扎了进来，来蚕食我的思想，自己来控制。

他忽然停下来要说的话，大吼了一声。

张汤汤：这个意识要杀死我，取而代之。

赵  聿：不是意识要杀死你，是你的固执愚蠢要杀掉你的新生的观念与思想。

张汤汤似乎有些不明白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赵聿，里面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

赵  聿：律法是什么你知道吗？

张汤汤：是正义、是公平，是法条的组成。

赵  聿：张汤，律法是正义是公平，但也不会桎梏一个律师的思想和他的生活。也不是你背完所有的法条，就会成长为一个合格律师。不是的，它会变的。每一个案件的性质都不一样，它会回到本质，但过程其实也变了。而你，你不知道变通是什么，你总认为自己是对的。拼命认真的学习每一个固定又死板的知识，从不想要去接受新鲜的事物。所以你任由那个意识杀死你衍生出的新的意识，来假装你什么都没变，这个世界也什么都没变。你太天真了，天真的人，是不适合学法律的。

张汤汤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，可他觉得有人扼制住了他的喉咙，他没有办法去表达。

赵  聿：你沉迷在这个你制造的假象里，像黄粱一梦，不愿意醒过来。沉迷，沉迷出错了是什么？你知道吗？是毁灭，毁灭！

张汤汤张着嘴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。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把救命草一样，浮出水面，大口的呼吸。

 

张汤汤：你说，人活着，苦难多于幸福吗？邪恶多于正义吗？其实我想过做医生，教师，警察。但后来，我想做一个律师。我没有什么天赋，也不聪明。但我善于坚持，懂得勤奋。老师说，一名律师最重要的就是正直。可我现在，连自己的思想都控制不了，我还怎么去帮助别人，去逻辑缜密的收集证据，还他清白正义。我去拯救别人，谁来拯救我呢。

赵  聿：你明白自己的优点，为什么要把它抹杀。你太想证明自己，太想变得优秀，太想不被别人看低。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做任何不好的事情，可人呢，哪可能不犯错误。

张汤汤：可我不能犯错误，律师不能犯错误。我的委托人把所有希望放在我的身上，我没有资格犯错误。

赵  聿：你错了，你不背负任何一个人的希望。律师也是一种职业，只能作为这个社会的辅助。就像医生，能救死扶伤，但不能逆天改命的。

张汤汤：是吗？我可以不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吗？我也可以偶尔出错而不必受内心的惩罚与煎熬吗？

赵  聿：是的。

张汤汤好像在思索些什么。

赵  聿：张汤汤，你太累了。回去休息休息吧。你相信我吗，明天早上起来看见太阳的时候，什么困难就都没有了，你还是那个品学兼优、热情正直的张汤汤同学。所有的假想和臆想遇到光，都会破碎的。

张汤汤站在原地，赵聿已经抬脚朝前面走去。

赵  聿：向前走吧，你以后会是最优秀的法律人才。

到那时，到那时，我们也都长大了。

 

赵  聿：嘿，张汤。

张汤汤：我叫张汤汤。

 

完